朱瑾璐淡淡的扫了田如意一眼，目光又回到裳华身上，虽然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神情中还是多了份关注。
听了这话，裳华却是不慌，看着田如意道：“不敢当这位小姐的话，只是我也不是谦虚，至少六艺中，我别的比不过，礼艺应当是比这位小姐好一些的。”
气氛一窒之后，突然有人笑出了声。
这次却是对着田如意笑的。
田如意反应过来后也是脸色铁青。
六艺分别为礼、乐、射、御、书、数，加上琴、棋、画就称为九艺，这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礼艺，这许三别的不提，却揪住礼艺讽刺她，真是够狡诈的。
她旁边鹅黄衣裙的少女田如儿见姐姐受难，扬起声音，满脸不赞同的道：“礼艺向来是长久相处才能看出来，单凭这一时如何能断定许三小姐的礼艺一定是好，不如来比比别的，老是顾左右而言他有什么意思？”
“那依小姐的意思是比什么，比射御，还是术数？”裳华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田如儿脸色一僵。
现在京中的小姐不都是擅长琴棋书画，诗书礼乐的吗？她心中原本也是想的这几样，而单是这几项，现在就有许多人擅长，打她个落花流水完全没问题，怎么她上来就说射御术数？
有这么不按条理出牌的吗？
裳华摇摇头，叹道：“这位小姐好生奇怪，你口口声声说要比试，怎么问你要比什么却又不说了？”
田如儿张口欲言，却又听裳华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这些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墨义策问的实在没什么意思，也难以分辨孰好孰坏，不如就来比射御术数，一目了然，这样不是更好吗？”
田如儿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
裳华这声音不小，平顶又在山上，话就随着风声传了出去。
在不远处也陆续来到的少年男子也都听到了。
“那是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是哪家小姐的？”
“我也不甚清楚，听是好像要比试了。”
“这些女子总爱比试那些诗词歌赋的，实在没什么看头，咱们几个又不是读书人。”一人说着拍了拍旁边的少年：“嗨，武将家的读书人，你说呢？”
被拍的少年温和的笑笑：“我听的却是她们要比射御术数。”
“对，我也听到了，说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还别说，真的挺有道理的。”
“擅长射御的女子还真不多，我知道的就只有你妹子了，星燃，那应该不是你妹子的声音吧。”之前那少年又道。
被拍的少年摇摇头：“不是。”
少年啧了一声：“还真是奇了，这口气听上去还挺厉害的，要不咱们瞧瞧去？”
另一个少年道：“行啊！喂许凌，你腿瘸了，走这么慢！”
许家大少爷许凌顶着个熊猫眼，怒气冲冲道：“你才瘸了，没看见小爷就在后头么！”他刚刚只是听到那女声有点熟悉，便停下来想了一下。
身后就有少年笑道：“你可别说许凌了，他被自家妹子打成这样，脸都丢光了，咱们再说就不厚道了。”
许凌怒气冲冲的往后吼：“被妹子打怎么了，有本事你也被你妹子一拳打成这样啊！”
“还当成光荣了，你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话说你那妹子真这么厉害吗？”
许凌摸了摸自己还疼着的熊猫眼，冷哼一声：“肯定比你厉害，一个顶你两个是没问题。”
“那行啊，什么时候叫来咱们见识一下，比划比划。”
“我呸，你当我妹子是男人呢，说叫出来就叫出来，不知道小女孩家脸皮都薄吗？”许凌呸了一声，又抬手摸了摸眼眶，他倒是也想看看这群没见识的人吓掉大牙的样子，只可惜他要是真把裳华带出来了，只怕他娘要把他的头捶爆。
田如儿感觉到周围的期待声，甚至是隐隐的在河对岸还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脸登时就涨红了，反驳道：“这平顶上这么多人，又没有跑马场，比什么骑御，撞到人怎么办！”
裳华依旧很好说话：“骑御比不了，射艺术数总能行吧，我想这梅宴上还有这么多男儿，总不会他们也要比些琴棋书画的。”
一直做观望状的杨彤月笑道：“虽然跑马场弄不了，但弓箭靶子都可以准备的，我们侯府还不至于连这些都弄不上来。”
这话一落，众人都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说些侯夫人考虑周到什么的，至少杨彤月的面子她们都是要给的。
“怎么样，要不要比一比射艺术数？”裳华一副如你若愿的神情。
被这么多人看着，田如儿面如火烧，她只是帮姐姐说说话，而且这头也不是她挑起来的，怎么就变成和她比试了，她长这么大可都没碰过弓啊箭啊那些东西的，术数更是没有了解过。
“我，我又没说你要和我比，你老拉着我做什么。”田如儿恨声道，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见她退让，许嫣然心中有些遗憾，看着裳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暗恨，性情变了便也算了，怎么还变得这么奸诈，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装的很了不得的样子，把田如儿都吓退了。
人后的许清蝶却松了口气，怪不得三姐不怕，原来是有这番应对的，提出御射术数来，在场的几乎难有人应对，见到她这般有信心，也不会去怀疑这是假的，反而因为自己不敢应战，而显得裳华是有真本事的。
裳华这回收了笑容，一脸“无理取闹”的看着田如儿：“你既不与我比，还与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临到头来还倒打一耙的人，许嫣然恨恨的看着她。
田如儿脸涨的通红，被这么多人目光看的恨不得再地上找个洞钻进去，田如意看不过去，将她拉到身后，恨声道：“如儿本来就没说要跟你比试，你摆什么脸色！”
裳华微诧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恍然一般，接过话头：“对了，是你说要比试的，那我们就来比吧。”随后还歉意的看了田如儿一眼。
田如意的脸顿时比方才还僵。
几声噗哧笑语传过来。
田如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她这么伶牙俐齿，到底是哪里来的刺头。
一直未语的朱瑾璐眼神中透出几分玩味。
方才是裳华被逼上两难境地，没想到现在却换成田如意了，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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