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到中午了，庆连山决定先吃午饭，然后再去商店买东西。
“那就去二饭店吃吧，离这里也近。”老彭建议道，“那里的菜码挺大，味道也还不错。”
“行，那就去二饭店吧。”庆连山点头。
汽车拐出了胡同，开了没多久“吱嘎”停在了挂着两个大红幌的饭店门口。
“国营二饭店。”二姐庆文林大声念到，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哈哈，太好啦，咱们一家人也来下馆子了。”
饭店坐落在十字路口南侧，坐南朝北，正对着县人民医院。
此时还不是正式饭点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女服务员拿着苍蝇拍走来走去的拍着苍蝇。
饭店里的空间不算太大，只有十张大圆桌子，却安排了四五个服务员。
看到他们进来，也没有人过来打招呼，服务态度真是不咋地。
孙建国选了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上，招呼兰春林坐下：“大爷，坐这里，开着窗户还凉快点。”
所有人都坐下了，总算是有个服务员拿着一个小本子走过来，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地问：“吃点什么？”
在厨房门口立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字写着：今日信息 ——纯羊肉水饺，两元钱一斤。
“彭哥，你吃点什么？”庆连山率先问老彭。
“大叔先点。”老彭客气地伸手示意姥爷兰春林。
“那我就来个尖椒干豆腐吧。”姥爷兰春林也没有客气，点了一道东北特色菜。“再来个花生米。”
“彭哥，”庆连山看向老彭。
“那我就来个地三鲜、一个大拉皮。”老彭笑着说。
“怎么都点菜啊，我就不客气了，来一个锅包肉，再来一个溜肥肠。”孙建国不大愿意了，到饭店吃饭只点素菜怎么行。
“再来一个小鸡炖蘑菇，一条红烧鱼。”庆连山紧接着对服务员说道。
“什么鱼？”服务员没好气地问。
“当然是鲤鱼了。”孙建国也没好气地回道。
“嚓——”服务员撕下了一张小票，扔在桌子上，“正好十二块钱，一斤二两粮票。”
“哎——主食还没点呢。”姥爷兰春林叫道。“来二斤羊肉饺子。”
“真是的，不能一下子全说完啊。”服务员不高兴地嘟囔着，又低头写了起来。“再加上四块钱二斤粮票。”
点了这么多菜，又加上二斤饺子才花了不到二十块钱，八一深深觉得在这里上饭店吃饭实在是太便宜了。
“妈呀，一顿饭要这么多钱。”老妈兰花捂着胸口小声嘀咕着。“可不能再来下馆子了，就这一次。”
八一再一想，可也是的，这一顿饭吃掉了她一个月的工资，比她们姊妹几个一学期的学费还多。
也难怪自家从来没有在饭店吃过饭了，这样花几次的话，估计老妈兰花心疼的能得心脏病。
服务员收了钱拿了桌子上的牌子正要走，孙建国有叫住了她：“等等，刚才忘记要酒了，再来一瓶高粱酒。”
“你······”服务员气得满脸通红，明白了这一下孙建国是故意的。
“我怎么了？”孙建国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盒凤凰烟，颠颠烟盒拿出来一颗烟叼在嘴里，痞里痞气地说，“妹妹，看到你们那门框子上挂着的大牌子没有？”
八一抬头看去，上面的大牌子上写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服务员抬头看看大牌子，压下火气问道：“只要一瓶高粱酒，还有其他的吗？”
大姐庆文革在孙建国身边小声说道：“······我不吃羊肉饺子。”
孙建国掏出亮晶晶的打火机“咔哒”打着火：“听到了吗？我大侄女不吃羊肉饺子，再来一斤猪肉大葱水饺。”
“好的，一共是四块钱、一斤粮票。”服务员又写了一张小票撕下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哎——就应该这样，不然我会在意见薄上给你提意见，说你服务态度不好，你这个月的奖金可就没有了。”孙建国翘起二郎腿，吹了一串烟泡说道。
服务员紧咬下唇，一声不吭地收了钱去了后厨。
二姐庆文林冲着孙建国翘起了大拇指：“建国叔，你可真厉害，我都吓得不敢动了。”
孙建国收起二郎腿笑着说：“这些服务员就是看人下菜碟，你跟她硬气点她就老实了。”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还有供销社的售货员都是这样，谁让人家的工作好呢。”老妈兰花见怪不怪。
老彭也点头道：“是啊，没有一定门路都进不来的，所以这些服务员平时态度就是这样特别恶劣，来吃饭的大多敢怒不敢言。”
“这要是在从前啊，这样的服务态度就会被人打的。”姥爷兰春林幽幽道。“服务人的行业就要态度好点嘛，可是你看······”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因为老妈兰花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襟。
菜上的很快，不过需要自己去窗口凭票取菜。二姐庆文林颠颠地跟在庆连山后面，帮着往回端菜，端一盘菜，她先凑上去深深地嗅上一口，还没等吃已经陶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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