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苏曼坐在外间的小桌前吃饭。
因为眼睛看不见，都是眉绣把菜夹到她碗里，她再用勺子舀着吃的。
正吃着，她突然听到眉绣叫了一声，“老爷。”
苏曼下意识地睁大眼睛，但是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接着，她的手被人握在掌心。
“琳琅，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明明他的声音里尽是担忧心疼，可是苏曼却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出来。
这是为什么？
“琳琅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苏曼遵从本心把手抽了出来，反问，“你是谁？”
空气安静了几秒。
“我是安和，简安和。”
被自己发妻忘记，的确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所以简安和解释时，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哽咽。
他执着苏曼的手，引她摸自己的脸，“是我啊，你的夫君。”
苏曼顺势从他的额头往下摸。
颇高的眉骨，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
只是他的眼角有一道疤，当她想再摸时，她的手再次被简安和握住。
“你还记得我吗？”简安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苏曼顿了下道，“你是我夫君？”
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又把我忘了。”
苏曼看不到人，只能对着声音的方向问，“我忘记了很多次了吗？”
“是。”
简安和苦笑一声，“算上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了。”
苏曼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话音刚落，她就被揽入一个怀抱，“都怪我，当年你为了帮我逃出赤霞教，你的眼睛被毒烟所伤。”
“所以我原来是能看得见的？”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苏曼心里有底。既然是中毒，那么就还有复明的希望。
她想知道更多的线索，便追问道，“你说我是为了帮你逃出赤霞教，是怎么回事儿？”
简安和叹息一声，给她讲明了事情的原委。
当年他意外发现了赤霞教的老巢，要知道，赤霞教之所以这么难剿灭，就是因为他们擅长伪装，狡兔三窟。
来不及告诉旁人，他只能孤身探入虎穴，打算摸清地形，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刚刚进入赤霞教的领地，他就迷路了，还误触机关，受了伤。也就是这个时候，他遇上了琳琅。
琳琅是被赤霞教的教主囚禁于此，关键时刻，她掩护了简安和，还带他逃了出去。
可她自己却伤了眼睛，还被教主误以为她要逃跑，给她灌下了毒药。
索性没多久简安和就带着人来了，剿灭了赤霞教，还把她救了出去。
之后两人便成了亲。
...
苏曼听完，默默良久。
简安和说的这些，她都觉得很陌生，心里甚至没有任何波澜。
她不知道这种陌生是来源于记忆的残缺，还是...
“琳琅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听到这句承诺，苏曼点了点头，“我想见见大夫。”
简安和没有任何犹豫，连声道，“去，把燕姑娘请来。”
“燕姑娘？”苏曼语调疑惑。
“是，燕姑娘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她精通医术，当年你从赤霞教出来昏迷不醒，就是她把你治好的。”
“这样啊...”苏曼喃喃，
眉绣的脚步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她带着被称作燕姑娘的人回来了。
“老爷，燕姑娘到了。”
苏曼望向门口，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可回答她的是寂静一片。
打破尴尬的是简安和，“燕姑娘，我家夫人又失忆了，劳烦你帮忙看看。”
终于，燕姑娘开口了。
“让我来给她把脉吧。”
燕姑娘的声音妩媚撩拨，虽然她极力隐藏，但是苏曼还是能听出她语调中的敌意。
苏曼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腕，“有劳了。”
片刻后，燕姑娘又开口了。
“夫人只是病情反复，还照着之前的汤药喝，不日便会康复。”
“那我的眼睛呢？”
“夫人的眼睛已经伤到根本，若想复明，还需要时间。若是你着急，我会另配一副药给你。”
苏曼表现得不疑有他，连连点头，“多谢燕姑娘。”
她把方才挽上去的袖子放下，装作漫不经心道，“燕姑娘怎么来得这样快，是也住在这里吗？”
“......”
简安和自然接话，“前两个月你病势反复，我不放心，就请了燕姑娘过来。”
苏曼没有记忆，就算简安和骗她，她也不会知晓，所以她也没有再开口，只是说了几句道谢的话。
而这位盟主千金似乎并不喜欢她，敷衍了几个鼻音就离开了。
-
午饭过后，简安和牵着苏曼去外面散步。
她看不见，他就不厌其烦地给她讲周围的一切，当真体贴。
正逢春日，阳光不骄不躁，虽然看不到，但是苏曼也感觉到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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