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人如其名，不仅实力强大，为人也相当的稳重。
既然做错了事，那他便不会给自己辩解...
该道歉就道歉，该让步就绝不会嘴硬，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
光凭这一点，洛可可对于这位礼貌的老兵，便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不过，有关于这位老兵究竟是不是真的“失忆”了的事，倒还有待商榷。
虽然他是说自己的大脑可能受到了重创，导致自身记忆变为了不连贯的碎片，从而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和来历...
但仔细想想的话，却会发现这话简直漏洞百出。
因为在他的身上，洛可可其实并没有看到太过夸张的外伤，最多只有几十条细小的伤疤而已，看上去应该还是在几十年前留下来的。
这意味着，如果老兵所言非虚，那么，他的记忆之海...就是在他的肉体完全没有受到损伤的情况下，被直接轰碎的。
要知道，老兵可是有着准传奇水准的肉体力量...
能无视这种力量而直接轰碎他记忆的人，又该有多强？
就连普通的传奇境强者，恐怕都做不到吧。
洛可可仔细想了想，能做到这种事的，放眼整个炎国，恐怕也只有她家的洛老爷子，以及洛青叔叔了。
可问题在于，两人此刻根本不就在墨城，又怎能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打碎老兵的记忆呢？
洛可可始终保持着怀疑。
害人之心她没兴趣有，但防人之心却也不可无呀...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鬼地方。
谨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于是，在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洛可可想到了一个新的试探方法。
“老兵大叔。”
女孩指了指闭幕的舞台，试探性地问道：“您...刚刚在这个舞台上，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洛可可的问题，似乎有点太过直白，甚至还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这座剧场里演出的戏，是观剧者内心世界的映照...
换句话说，询问戏剧的内容，其实就是在变相询问老兵过去的经历，以及他藏得最深...最不愿面对的过往。
作为一个陌生人，刚见面就问这种问题，显然是不太礼貌的。
但洛可可却有她自己的看法。
首先，如果老兵的记忆真的受到了损伤，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的话，那他便不会介意别人询问“他”的过往。
因为在一个记忆破损者的眼里，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他们也许会因为身体的本能...而对过往的自己产生共情，但却不会把戏剧之中的“他”当成是自己。
比起洛可可这种能亲临其境体会戏剧的“亲历者”，失去了记忆的老兵，其实更像是个“旁观者”，是身处事外的观众。
他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更不会在意洛可可询问戏剧的内容。
但如果他表现出了抗拒的情绪，表现得很在意，甚至不愿意回答的话...
那就证明，他的记忆并没有受到损伤...或者说，其损伤程度远没有他自称的那么严重。
而凭这种表现，洛可可便足以判断出，他究竟有没有在欺骗自己。
可以说，无论老兵怎么选，洛可可都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
望着洛可可那颇为认真的神色，老兵陷入了沉默。
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举动，让洛可可起了些疑心。
“难道他真的只是在假装失忆么？”
女孩默默地想着，藏在背后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同等级的冒险者之间，最忌讳的事，不是隐瞒，不是藏招，甚至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谎言。
被不弱于自己的人欺骗，在冒险者的眼里，是极其危险的...因为这意味着，那个和自己实力相同的人，随时都可能会翻脸，对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创。
所以，洛可可还是相当在意这种事的。
但就在她打算给此事盖棺定论的时候，老兵却缓缓开口了。
“我...”
“我在那个舞台上，看到了无休无止的战争。”
“从开始到结束，戏剧中的战火，都始终没有停歇...”
“...”
听到这番夹带着些许恐惧的话语，洛可可不禁有些发愣。
“你看到的戏剧...从头到尾，都是战争？”
这倒是有些新奇。
不过认真想想，一个老兵，内心里想的都是战争，好像也不那么奇怪。
于是，在短暂的惊讶后，女孩便继续追问道：“那舞台上的主角又是什么人？战争的类型和具体的情节呢...”
“老兵大叔，如果不介意的话，麻烦您再详细说说...”
“...行。”
老兵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便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在舞台上看到的一切。
与洛可可在舞台上的心灵象征人物——那个在苦难中长大，尝尽人间百味的暗影游侠萨杨莎不同，老兵的舞台人物，倒是幸运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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