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棋还能这么下啊！”
爷爷有些急了，自己在棋盘上叱咤几十年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斩落马下。
“承让承让，不好意思啊啦爷爷。”杨娇娇吐出舌头歪了一下脑袋，然后就偷偷收起了手机。
“后浪推前浪，我玩不过你们脑子灵光的年轻人咯。”
爷爷无奈叹气，却惹得后面给他捶了一晚上背的吴豪不满。
“诶爷爷，你怎么就丢盔弃甲了，再玩一把啊。”
吴豪也震惊于在村里算制霸一方的爷爷，竟然就这么被杨娇娇轻松带走胜局。
“怎么办……你可是已经说好了答应我一件事，不会反悔吧。”杨娇娇笑嘻嘻地盯着吴豪。
“这……”吴豪有些头大，根本没想过爷爷会输。
“我做主了……你可不能失信于人家女孩子啊，男人做出的承诺，就算是赴汤蹈火你也要办咯。”
没想到输了棋局的爷爷，反而也帮着杨娇娇说话，丝毫不在意这么个丫头片子把他几十年的棋艺推翻……甚至是摁在地上摩擦。
“听到没有！”爷爷呵斥。
“行行行，我知道了！”
就一天，甚至不到二十四小时，吴豪不知道就被爷爷卖了多少次。
“行吧，那就这样了。也不早了我就不陪你们年轻人继续熬着了，我先回去睡了。”
爷爷不知道是刻意给两人留下空间，还是真的困了。
只见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就弓着腰慢慢走回房间，蹒跚的身影在月光下在地上拖曳出佝偻的影子。
看着吴豪的沉默不语，杨娇娇问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吴豪摸了摸还在桌腿旁已经打盹了的啸天，低着眉头缓缓说道：“爷爷真的老了……今年他已经82岁了，我也不知道还能跟他过几个中秋……”
在乡下谈老人的年龄，是非常忌讳的尤其是那些已经过了七八十岁的老人。
可是吴豪还是不禁忧愁，“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爷爷和我聊天。他说我每年也就回家两三次，即使他能撑到90岁，也不过能堪堪再看到自己的孙子20次左右。”
吴豪想起在自己小时候，还能爬上爷爷的背闹腾一整天，他也不会喊累的日子，眼睛渐渐酸楚。
“爷爷真的太犟了，要是他搬去和我们一起住该多好哦，可他就偏偏不愿做个城里人，只想每天打理着菜地的花花草草，务着田活……即使是现在已经是连多走几步路都要歇息好一会，他也每天操劳着，我和老爸老妈怎么劝都没用。”
他本来不想谈论这些话题，因为爷爷是那么一个可乐的老人，说了这些后，吴豪觉得太破坏今天的气氛了。
“吃吃吃，这是爷爷烤的月饼，我从小吃到大，即使在外面读书都常常挂念。”
杨娇娇也无言，只是接过那些切好的月饼，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
“其实，我很羡慕你有个疼自己的爷爷……”
“我的爷爷奶奶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外婆外公那边，因为父母离婚的缘故，我也没能经常去探望。”
杨娇娇挪动凳子靠到了吴豪身边，篝火的照亮下，她确实能清楚看见吴豪眼中的失落。
她轻轻覆住吴豪的手，温柔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确定的，可是只有死亡是绝不会改变的。”
吴豪表情有些困惑，又有些痛苦，似乎是在责备杨娇娇说得太过直白。
“可是，人们只看到了死亡的悲剧色彩，却没注意过就是因为人生来注定会化作尘土……所以我们才要那么用力地活不是吗？”
杨娇娇感受到了吴豪身子在微微地颤动，于是她又搂过他的手臂，把脸贴在吴豪肩上说：
“换个视角看，爷爷选择了他最喜欢的生活，就是扎根在这片土地……”
“你们一昧想把他接到城里，有没有想过他已经太老了，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融入新的社交圈了，也无法习惯城市里的节奏……甚至你爸妈上班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呆呆地把自己留在家里吧。”
“那样的生活，可能真不如他在村里有花草可以摆弄，有农活可以打发时间。”
杨娇娇明明是在宽慰吴豪，可说着说着也潸然泪下，声音有些无力：“我也很喜欢爷爷，也沉溺于有一个可爱的老人为我出头怼你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我太缺乏这种家人才会给予的关心了，所以我也无比期望以后能多来看望爷爷，这样就好像我真的还有一个爷爷在关爱我了……”
杨娇娇在这个伤感的氛围下，也毫不犹豫地撕开自己的伤疤来安抚吴豪。
吴豪听完，呆呆地低头看着地上，嘴巴抽动着，终究还是没能再说出一些话。
她又搂紧吴豪，把他的脑袋靠上自己的脸，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所以……如果死亡是注定的，我们现在就更应该用力地爱我们可能下辈子碰不到的人好吗？”
“对爷爷，对别人……只要是值得的人，我们只有用力地去对待了，才不会在某一天回忆自己的一生时，为谁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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