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散落在花丛中，翩飞的白纸宛如一只只雪白的鹣鲽，相守相依。温室里的自动喷淋系统突然启动，细密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笼罩着相拥的两人。
傍晚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原定计划。
木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身后，南笙正在钢琴前弹奏一首德彪西的《月光》，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淌出银色音符。
"雨太大了。"木槿转身靠在窗边，"天文台说今晚云层太厚，观测计划要取消了。"
南笙的双手悬在琴键上方，最后一个音符余韵悠长。她望向窗外的暴雨，忽然说："我记得第一世，我们在浮苍山上躲雨时，你说过，暴雨天的星空最美。"
木槿挑眉："我……说过吗？"
"当然。”南笙起身，走向一脸惊讶的木槿，“你说，'云层就像天空的襁褓，藏着最温柔的星光'。"
"我……竟然说过这么没有科学依据的话……"木槿的脸红红的，内心却被南笙的细腻填得满满当当。
南笙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的确没有科学依据。”她蹭了蹭木槿的脖颈，宠溺地说道，“但我学会了欣赏不科学的浪漫。"
木槿笑着转身，正要说些什么，整栋别墅突然陷入黑暗。停电让雨声显得更加喧嚣，只有偶尔的闪电照亮彼此的脸庞。
"备用电源应该……"木槿的话被雷声打断。
与此同时，南笙已经摸黑找到了壁炉旁的应急箱。蜡烛被点燃的瞬间，她看见木槿站在钢琴旁，暖黄的光晕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像是从古老油画里走出的精灵。
"过来。"南笙坐在地毯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她们肩并肩靠在壁炉前，看着烛火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南笙忽然说起正在研究的量子记忆模型，说到兴奋处，手指在空中画出复杂的轨迹。
"如果能找到记忆在量子态的编码方式……"她的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理论上人类可以自主选择保留哪些记忆。"
木槿托着腮看她："那你会删掉什么？"
"什么都不会。"南笙不假思索地回答，"只要是关于你的，都是我弥足珍贵的记忆。”
木槿的心咯噔一声，她真的感到很庆幸，能在四世轮回中与南笙相遇、相爱。
烛光中，木槿看见南笙瞳孔里跳动的火焰，还有清晰映在其中的自己。她忽然想到当南笙还是叶怀南的时候，第一次在木屋烧柴的情形，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想到什么了？”南笙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扬起嘴角问着。
木槿看着南笙，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儿，曾经却是连火都不会生，还要与火斗气的剑仙。
“我想到，你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她轻轻开口，眼里的笑意不减反增。
“大概，就是那次生火失败之后。”南笙的眼睛盯着烛芯爆出的小小火花，仿佛五千多年前的事情就在昨日，“我想为你做羹汤。”
木槿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我倒是想忘掉一些事。"木槿哽咽着，"你在忘川河畔寻我……"
南笙的手指按住她的唇："那是我最珍贵的记忆。"
雨声渐小时，木槿从酒柜取出一瓶陈年威士忌。她们盘腿坐在观星室的懒人沙发上，分享着同一只酒杯。酒精让南笙的脸颊泛起薄红，她难得慵懒地靠在木槿肩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对方的发梢。
"潮汐能系统的收益，"南笙突然说，"我捐给了海洋保护基金会。"
木槿挑眉："全部？"
"留了一部分。"南笙的指尖划过她的锁骨，"买了个小东西。"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天鹅绒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古老的铜钥匙。
"这是？"
"江南那座老宅。"南笙的声音带着醉意的柔软，"上辈子，我们没能一起住进去的那间。"
木槿的手微微发抖。上一世的遗憾，在这一世被轻轻弥补。她仰头喝干杯中酒，灼热的液体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南笙，"她声音沙哑，"这一世我们……"
"会活得很长。"南笙接上她的话，手指与她交缠，"长得足够弥补所有遗憾。"
夜深时，雨停了。
云层散开的瞬间，万千星光倾泻而下。木槿推开观星台的玻璃穹顶，清凉的夜风裹挟着雨后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南笙从身后抱住她，两人一起仰望着突然晴朗的夜空。
银河像一条缀满钻石的缎带横贯天际。木槿忽然指向天鹰座的方向："记得吗？你教我绘制的星图。你说那颗天鹰座α星……"
"像你眼睛的颜色。"南笙接话，下巴搁在她肩头，"其实不像。它太冷了，而你的眼睛……"她转过木槿的脸，在星光下凝视，"永远这么烫。"
木槿望进南笙眼底的星河，就像她在浮苍泉边第一次坠入这双深邃的眼眸一样。
"南笙。"她轻声唤道。
"嗯？"
"这一世，我终于可以慢慢爱你了。"
星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身影，四世轮回，千般苦难，万种相思，都在这句话里开出了最圆满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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