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鸢大气都不喘，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经过一口气说了出来，姜早反应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个甲方是李白岫吗？”
孟乔鸢点头，眼睛里有些微微的泪光：“现在谭文意想要趁着他们撤换设计团队的机会，去国外维护自己的比赛资格，但是她这么一走，相当于把我哥晾在了那里，让我哥自己扛着所有的事情。早早……你帮帮我二哥吧，李白岫一向听你的，我……”
姜早瞬间明白过来，这就是李白岫在故意针对谭文意。
安抚了一下孟乔鸢之后，拿出手机给李白岫打了过去。
刚接通，李白岫就压着声音说：“姐，我在跟教授汇报进度，晚点给你回电话哈，再见。”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孟乔鸢曾经大出血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再经历这么多烦心事，看上去更虚弱了。
姜早捏着被挂断的手机抬头看她，那副虚弱的样子顿时堵住了她即将要说的话，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问。
“你家里对谭文意是什么态度？”
“啊？”
孟乔鸢有些不理解。
姜早把前阵子谭文意在这里监工的事情讲给了孟乔鸢，随后说道：“谭文意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最开始也说过，孟总的这条情路一定会坎坷一些。所以这件事情……还应该是你家里的态度更重要”
孟乔鸢低下了头：“我家里……我家里觉得谭文意不太符合他们心目中孟家下一代夫人的形象，但是二哥喜欢，只要平安相爱安稳度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个年代了，总不至于包办婚姻。”
姜早的眉心微动，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李白岫究竟想要做什么。
轻轻拍了拍孟乔鸢的手，示意她放松，拿起手机又是一个电话打到了李白岫的手机上。
一个电话没接，又打了一个。
直到打到第三个，李白岫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你先别说话，”姜早上来就阻止了李白岫的辩白，“我知道你想干嘛，你听我说完，再决定要怎么做，行吗？”
李白岫当然知道姜早给他打电话就一定是说这件事情，沉默了半天，手机另外一端传来了“嗯”的一声。
那声音很轻很浅，稍有不注意就能够被忽略掉。
“你想看看在谭文意这样的人心里，到底是自己的人生意义重要，还是相知相守在一起多年的爱人更重要。李白岫，这是个伪命题，这个问题从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你可以不懂，但是不要干涉他人的因果。”
姜早说完话，李白岫那边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可以不干涉她的选择，可是她欺负你。姐，我这辈子只有生病之前的我妈和现在的你真正为我考虑过，我不可能让她在你自己的院子里，用那样的言语去欺负怀着孕的你。明明你当天也是生气的，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姜早心底一阵触动。
就连周黎川都没有意识到当时的姜早是有些生气的，李白岫却能够敏锐地察觉她的情绪，这样的共情能力不可谓不可怕。
孟乔鸢愣愣地看着姜早，她都不知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姜早叹了口气，声音轻飘飘的：“小白，姐姐谢谢你为我出头，我很感念你的记挂。可是我不想你意气用事，你手上没有酒店项目，是跟你父亲要过来的，对吗？为了这个酒店到你手里，一定还答应了一些条件，跟学业有关？还是跟婚姻有关？”
“……”李白岫良久沉默，最后开口说，“跟婚姻有关，我答应我爸，跟周佳延增加相处。”
姜早轻笑一声：“你看，你这是在给我泄愤，还是在给我找事呢？杜斌是你姐夫一手培养起来要接手周宽职务的亲信，你这样让我们两个怎么做人呢？”
“……姐我没想那么多，我知道周佳延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最多就是多见见面，反正我们有很多的工作内容可以谈，也没什么需要避嫌的……我真的……我……对不起姐。”
李白岫的声音急切，着急地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姜早声音轻柔，没有一点责怪他的意思，“我知道你没想那么多，也不是故意给我找麻烦，所以现在赶紧把手撤回来，孟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好吗？”
“好。我知道了。姐你没有生气吧？”
“我没生气，你晚上过来吃饭。”
“嗯。我想吃红烧排骨。”
放下电话，姜早迎上孟乔鸢的目光：“解决了。剩下的就回家跟家里讨论一下吧。婚姻大事在你们家这个阶级，本身就不是两个当事人之间的事情，你自己也说过，家族发展、亲族门楣什么都是拖累。回去劝劝孟总，如果真的留不住，何必强求呢。”
孟乔鸢低下了头：“对不起早早，谭文意是不是说了挺过分的话的。”
姜早摇头：“其实没什么。你这么喜欢当医生，如果结了婚就没办法继续当医生了，你还会选择默认沈牧识对你的追求吗。”
孟乔鸢细细思考了许久，她给不出答案。
姜早说道：“这种事情不可能会有答案。李白岫用事业威胁谭文意，可他这个威胁本身就不成立，谭文意那么热爱自己的事业，哪怕她的努力在资本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那也是她安身立命最重要的寄托。所以事业出现问题，她无论如何都要去拯救的，这和爱不爱你哥哥没有关系。”
孟乔鸢虽然年长姜早许多，可今天的一番话却让她觉得，她真的没有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女孩子懂事。
“可是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果断地做出选择？果断的放弃画画，果断地决定生孩子？”
姜早坦然地笑了笑：“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选择过，因为我没有退路。事情来临，我只能往前走。选择，是给有退路的人准备的。”
孟乔鸢一阵心疼，连忙张开怀抱抱住了姜早的身体。
“谢谢你，不论是什么事情，我都要谢谢你。我就是你的退路，我就是你的娘家。”
姜早轻轻拍她的后背，眼眶有些红润：“好啦，我知道啦，你快回家吧，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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