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微微侧头，这是你的父亲，不保佑你还会保佑我不成。
见她默不作声，肖蘅拉起她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这件事除了身边的云鹤和云舟，他再不曾对任何人提及。
如今愿意向南絮倾诉，其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好，你说。”南絮双膝并拢，双手抵在腿上撑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肖蘅缩了缩拳头，双眸漆黑而平静，“事情还需从十几年前开始说起。”
“有一个孩子他不听母亲的话非要跟着父亲习武，也正是因为他的固执，某次与父亲入深山练武，一场厄难让他与父亲阴阳相隔，至此以后，母亲就对他恨到极致，甚至恨不得他立刻就死去......”
话音中断，是南絮捂住了肖蘅的嘴。
她的目光与他对上，语气温和地开解：“有些伤痛没必要揭露在人前，有些过去也没必要强记在心中。”
感受到她手心的温热，肖蘅眼睫垂下，身子也有些紧绷。
南絮将手缩回，继续道：“我自出生起便无人在意，虽有亲人但也和孤儿没什么区别，可我知道我娘是爱我的，若她还活着，必会为我付出一切，我也是有人疼爱的。”
只要是人，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有人喜你爱你，自然也有人怨你恨你。
一辈子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从而时刻压迫得自己喘不过气。
肖蘅轻叹一声：“世间有几人能有你这般透彻，你当真不恨南家之人？”
“我和南家已是不死不休，怎么可能不恨，但若不是南峰执意要我性命，若不是他们设计害死我娘，我只会和他们形同陌路。”
生而不养是不慈，但这是南峰自己的选择，身为子女的她无法认同但会接受。
可这条性命是娘亲豁出性命换来的，南峰无权取走。
当初，三个巴掌断了她与南峰之间的父女情分，也当是还了他的生身之情。
自此以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
目前为止，除了南峰，老夫人也是帮凶之一。
想彻底搞垮南家，这是一条极为漫长，艰难的道路。
有时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较真了。
罪魁祸首李荷玉已经一命偿一命，照理说她也该带着妇好堂之人远离京城。
可为何总是有那么些许不舍？
不舍将她当成妹妹对待，不惜远从西境带回李玉香的宁大哥。
不舍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竟以军功为她换取郡主之位的平渊侯与平渊侯夫人。
还有肖蘅。
自他清醒以后，几乎将她的安危划为了自己的责任。
为了她，更是屡次涉险，遍体鳞伤。
对肖蘅，她的不舍更是多了许多许多。
突如其来的伤感让南絮渐渐垂下头颅，双眼也慢慢湿润。
肖蘅看着这样的她，眼底染上一抹暗色，“你怎么了？”
嘴上说着不在意，可为何还是湿了眼眶？
南絮抬头，眼神有些闪烁不定，“没事，就是想到我娘了，她因我失了性命，我却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
其实她很想知道娘亲长什么模样，可问过南家之人，整个南家竟未留下一幅娘亲的画像。
这件事将会成为她终生都难以释怀的遗憾。
肖蘅暗暗将她的话记在心中，并尝试着转移话题，不想看她悲伤垂泪的模样。
“平渊侯以军功换取郡主之位，你可有兴趣？”
南絮眨了眨眼，继而摇头：“我习惯了无拘无束，尔虞我诈的京城其实并不适合我。”
“那你是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先到处去看看，然后选一处喜爱之地留下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用时刻担心有人会想害我，这才是我想要的。”
就像在现代那样，工作之余到各处走走看看，生活有烦闷但也有惬意。
强大的祖国令她很安心，若不是成为无国界医生，她根本就不会那么早死。
肖蘅手心微微出汗，不安地问出了本不该问的话，“若真有那一日，我可否随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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