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在妈妈不耐烦的拍门声中破碎的。
明明开着门，可她还是用力的拍着门，同时门也不断撞着有一道发霉裂痕的灰白墙上，砰砰作响。
我的意识逐渐回笼，就听沈四季嘟囔着，“大过年的，就不能睡会儿懒觉么？”
我坐起身，才发现沈盛夏已经起床。
公主床上只躺着沈四季，而我还在木板床上，即便躺了一晚上，还是手脚冰凉，阴冷又潮湿。
目光投向窗外，风很大，天色略微有些阴霾，看着越发萧瑟寒冷。
“大过年的，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知道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儿你二姨一家过来，你们俩蓬头垢面的不像样子。”
妈妈碎碎念着，转而偏头看了我一眼。
“赶紧起来，给你二姐换个干净衣服，免得叫你二姨看见了笑话。”
“我知道啦......”沈四季嘴里喊着，却还是窝在被子里没起身。
妈妈甚至没有期待过我的回应，便匆匆的转头离开了。
我低垂着眸子，默默的给自己套了一件外套，直到起身站起来，才听见被窝里的沈四季猛然坐起来喊到，“二姐，你等等我呀！”
我朝她笑了笑，“不用管我，我吃完早饭会老实吃药的。”
她一听，便也知道我清醒了。
沈盛夏已经在客厅里看电视了，我一走出去，她立马便投来复杂的视线，“沈深秋？”
“嗯。”我朝她也点了点头。
似乎不确定我的精神状态，她们就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这会儿爸爸已经出门开店了，我一看上去挂着的老旧时钟，才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饭桌上放着肉沫煎蛋，还有一盘小咸菜，一碟子卤料。粥还在电饭煲里温着，我刷牙洗脸的功夫，妈妈已经端了两碗粥放在了桌上。
见我游神一般的站着，她没好气的瞪我一眼，“不会去厨房拿筷子吗？什么都要我伺候，不知道这几年在外头怎么过的。”
沈四季这会儿才慢慢吞吞的从房间里出来，这样冷的天气，她还穿着一条漂亮的百褶小短裙，头发凌乱又不失随性的美。
妈妈看向她，“随便吃点热热肚皮就行，等你们二姨来了，在一块去外头饭店吃。”
“哪个饭店呀？”沈四季好奇的打听着。
妈妈扭头又忙活起自己的事，却还是不忘回复她，“青山饭店，那边去年装修过，还没去吃过呢，你二姨做主在那边定了一桌。”
“听说大表哥的老婆怀孕了，怪不得二姨兴致这么高。”
“那是你表嫂，真是没规没矩的。”
“嘿嘿......今天吃大餐咯！”
我默不作声的进厨房，取了两双筷子出来。
“妈，那舅舅也来吧？”
“都来都来，你外婆走后，我和他们姐弟几个也很少聚一聚了。”
“就是啊，不知道二姨给不给我红包。”
“都读大学了，还惦记红包呢！”
沈四季嘟着嘴抱怨，“才大学呢，我还是学生，凭什么不给红包！”
母女二人对嘴起来，倒也多了一丝过年的欢乐氛围。
我至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白粥里倒了一圈酱油，就这么囫囵喝下了这半碗白粥，总是身上多了些暖意。
刚喝完了粥，白色塑料袋装着一盒一盒药片就扔在了我面前。
妈妈就站在我面前，却扬头对着卫生间喊了一句，“赶紧的，吃完盯着你二姐吃药！”
卫生间里的沈四季大概在刷牙，含糊不清的回话，“哎呀，你让大姐盯嘛！”
妈妈顿时跺了一脚，“你大姐自己也要喝药，你有这叽叽咕咕的功夫，什么事都干完了！”
我抬手伸向了药袋子，沉默不语的拆开。
根据上面的医嘱配好了药，沈盛夏已经端着一杯温水放在了我面前。
她往我这边又推了推，“吃药吧，吃了药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我仰头将药片一股脑倒嘴里，端着杯子灌了半杯水，可喉咙间的一抹苦味还是久久不散。
妈妈已经在阳台晾衣服了。
我这才轻声问道，“二姨过来吃中午饭还是晚饭？”
沈盛夏疑惑问道，“晚饭，下午五点半的样子。你有事吗？”
我点点头，“嗯，约了人。”
她沉默一会儿，有些犹豫。
“沈深秋，你只是有时候清醒，这个状态别出门比较好......”
我也跟着沉默了会儿，最后坚定的说，“不行，我约了很重要的人。”
“谁啊？你那个朋友？”
“不是她。”
“你还有别的朋友？”
我沉默着。
她瞳孔微缩，压低声音，“男朋友？”
见我没有否认，她神色复杂起来。
“你带男朋友回老家？”
“不是，他本来就是这边的人。”
“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这边哪一块的人？你们处多久了？”
我抬眸看她，没有回答。
她尴尬的笑了笑，“不是不让你处，但是你这个情况，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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