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探望病人之后，毛院长安排柴孞被转到其他医院。
满满一下车看见陌生的新医院，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再遇见爸爸。
上次那个温柔和气的奶奶不在，只有柴爷爷的一个儿子守在病床前。
他抬眼一看访客，又是上次那个小女孩，语气有些随意说道，“怎么又是你，小孩子不用上学吗？”
满满小声地说了一句，“今天星期天。”
满满伸着头望向病床上的柴爷爷，他虽然还是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但是气色比上次要好很多了。
“柴爷爷比上次好看多了。”
那年轻男子提起自己的父亲，语气还算比较好，“多亏了远方表叔从香港赶过来，开了几次药，又扎了几针，爸恢复好了很多，表叔说醒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是吗？”听到这个好消息，满满也忍不住替柴爷爷高兴。
“表叔还说，如果不是开刀，以他的医术来说，可能恢复还更好。”这话多少就有点阴阳怪气了，“西医算什么，还是中医更厉害，我表叔是有名的中医圣手，祖上还出过御医，死人都能医活……”
没等那人把那一长串的名号吹完，陆容年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于秋石不就是个江湖骗子，他要这么厉害，怎么不等柴孞办追悼会来展示高超的医术？”
对方见陆容年一口喊出了自家表叔的名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怼回去。
林满满拉了拉陆容年的衣服一角，有些生气地说，“不准咒柴爷爷！”
陆容年看在满满的面子上，也懒得跟这种后辈计较，他顺手拉着满满的手，“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们就走吧。”
“等你死了以后，我一定在你的追悼会上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起死回生。”
一个不认识的老爷爷站在门口，一看年纪六七十，但是却后背挺直像是一棵苍松，不弯不折。
他说话的时候，眉毛像是两把小刀一样，看人的眼神也像刀锋一样。
满满连忙躲在陆容年的背后，这个老爷爷好凶。
看见表叔终于来了，柴孞的儿子连忙上前介绍，“表叔，这个小朋友是当初火场里救了爸的那个小女孩，也是她委托那个西医来为爸看病的。”
陆容年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年轻男子，结合这人之前对西医不屑的态度，说这番话未必就是夸奖满满。
陆容年摸了摸满满的脑袋，“不要怕，这个老头就是个江湖郎中，卖点狗皮膏药，他敢凶你，我戳瞎他的眼睛。”
“陆老头，你孙子陆午才是江湖郎中，柴孞都六十岁的人了，还给他做开颅手术，要不是我妙手回春，老柴现在都去投胎了。”对面老头于秋石也不甘示弱。
陆容年立马回呛，“你少哔哔，要不是陆飒还有满满一起去火场里救你弟弟，你现在哪有机会妙手回春，你师父教你治病，有没有教你治骨灰？”
病人还躺在床上，病人家属坐在旁边听这两个老头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是在咒病床上的人，甚至都不敢开口制止。
最后还是陆容年腿边的满满又用力的拉陆容年的衣角。
陆容年瞪了一眼对面的于秋石，然后闭嘴不再说话。
见两人不在争吵，满满把自己前段时间画的画册放在了柴爷爷的床头，“柴爷爷，上次你给我念书，里面有好多漂亮的蝴蝶，书上说蝴蝶会在春天醒来，春天就快要到了，你一定要早点醒来。”
“柴爷爷，我要回首都了，以后不能来看你了，你要早点康复。”
满满说完，就乖巧地站在陆容年的背后。
于秋石眯着眼睛看着陆容年，“你什么时候有重孙女了？”
“什么重孙女，这是我女儿，满满。”陆容年的语气里都是得意。
“当初是谁说这辈子只爱林汐月，现在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生了个五岁的孩子，你怕不是被戴……”于秋石一张嘴就往陆容年伤口上使劲戳。
陆容年瞪了回去，“你都能结婚生孩子了，我为什么不能再婚，当年你不也说什么终身不娶……”
两个老头子似乎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像两只斗公鸡一样瞪得脸红脖子粗。
如果不是顾忌这里是医院，恐怕两个老头子都恨不得要一起干架。
“滚滚滚，别碍着我的眼，看见你我就心烦，”于秋石不耐烦地赶客，“叫那个给脑袋开瓢的狗屁医生不要来了。”
看见死对头，陆容年也不想在这继续多呆，带着满满就离开了病房。
“陆爸爸，你认识那个老爷爷吗？他好凶啊。”离开病房后，满满才敢开口说话。
“认识，几十年都没见过了，以前是仇人来着，”陆容年好没气地回答，“我都差点忘了柴孞是他表弟，没想到他去香港住了那么久，居然这次回来了。”
陆容年说完，才想起一直不吭声的满满，“满满是不是有点伤心？”
满满乖巧地摇摇头，“柴爷爷能好起来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对了，陆爸爸，你不要告诉陆午啊。”
“不要告诉陆午什么？”
“不要告诉他，那个好凶的爷爷说他医术不好。”满满的声音像蚊子，仿佛生怕被人听见。
陆容年忍不住刮了一下满满的小鼻子，“就你最贴心了，陆午医术全球顶尖，各种领域身份顶尖的人物看病求他都求不来，遭遇过的压力只会比这更大，你不用担心他。”
“可是，那个老爷爷说……”满满又有些担忧。
“那个老头子都六十多岁了，六十多岁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比，真不要脸！”
“陆午才二十来岁，就这么厉害了，等他像那个爷爷那么大了，肯定会比这个爷爷还要厉害！”满满骄傲地挺着小胸脯，仿佛那个很厉害的医生以后是她。
“嘴这么甜，难怪把一群人哄得团团转。”陆容年抱着满满走出了医院。
“陆爸爸教的呀，要嘴甜才会有人喜欢。”
陆容年看着这个跟几个月前完全不一样的小女孩，现在的她身体健康，笑容灿烂，顿时觉得心里莫大的安慰。
“满满就算不嘴甜，也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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