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散落的东西除了收音机碎片甚至还有一把匕首，而赵叔除了有点儿缺氧之外看起来全须全尾的，陈志一个人送他回去没问题。
我拿着手机在蜿蜒的采掘巷道里狂奔，仅有的光线随着我的光线动作胡乱晃动着，连路都看不清，但我丝毫不在乎这些，现在我的眼里只有前面那个逃跑的男人。
当年我身高还不到他们腿长，而现在我追在他的身后已经可以看到他的头顶了。
他的年龄应该不小了，体力和耐力远不如我，半分钟不到我就几乎摸到他的衣角了，但是我发现这个人对这个矿道异常了解，跑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没等我看清前头要拐弯呢他直接就窜过去了。
几次三番在我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都被躲过去了，这让我心里头又急又燥，只觉得浑身的火气都顶到了脑门子上，顷刻之间我的步幅比原来快了两倍不止，那男人听到了我陡然加快的步伐后急得频频回头看我，眼前就是一个转弯，他还准备故技重施。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我如虎豹般跃到对面的墙壁上，随即脚下一蹬借力一跃，那男人的脚步瞬间停了，而我就站在他的面前。
手电光照亮了我们的脸，我猜红纹已经爬满了我的五官，因为那个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惊骇无比，他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喉咙。
“你你你，你……”
我嗤笑了一声，原来他刚刚才认出我啊，我还以为他早就认出来了呢。
“三十年了，你老了。”
我的声音变得比以往更低沉，在这蜿蜒幽深的矿道里如恶鬼低语。
这三十年里我只有几天的时间回忆这段仇恨，而即便没有经过时间的发酵，这段仇恨依然刻骨铭心，不光没有减弱，反而让我因为遗忘而产生了愧疚。
小老太太在记忆里等了我那么久，我竟然让她等了三十年。
想到这儿我的眼眶陡然发烫，我看不到我自己产生了什么变化，但眼前的男人直接靠在墙上出溜到了地上。
“别，别杀我，别杀我！”
他已经老了，头发白了不少，但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充满了急切与盘算。
我蹲下身来与他对视：“就他妈这点儿出息，我家老太太可是到死都没说过一句软话。”
我突然伸手捏住他的手腕，“我就想问问你，是谁让你干的？谁在找我？”
问话的时候我的手指逐渐加力，骨裂碎裂的声音在山洞里格外清晰，那男人疼得咧开了嘴。
“你什么时候交待清楚我什么时候松手，捏碎这只还有一只，捏碎了手还有脚，捏碎了脚可就剩脖子了。”
他痛呼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知道的不多，我全……我全都告诉你，我当时年纪小，就是跟着我表哥找点儿活儿干，疼、疼！”
我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就他这种人，给他喘息的机会就相当于让他有时间胡说八道。
他胡乱喘了几口气：“我只知道他们说是因为你妈得罪了人，所以才要找你们。”
“我妈？到底是找我妈还是找我？”
我手上一个用力，他大喊一声后连连解释：“我只知道这个，我当年刚刚二十岁，根本没人把我当回事儿，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知道这么多，他们一直在找你们母子俩，不止我们俩，但是你妈藏得太好了，我们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
听到他的说法我根本不信，反而想到一个可能性：“我妈早就没了，是你们干的！”
“咔”的一声，他的手腕垂了下去，他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大喊：“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哪怕是死人我们也会去看看，她要是真死了我们肯定知道，她没死，就是藏起来了！”
他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让我都有一些怀疑，毕竟关于我妈的事儿我也只是听我爸妈随口一说。
“那你告诉我是谁在找我们？”
那男人窝在墙边抱着自己的手，皱着一张脸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说是你妈偷了人家的东西，特别贵重的东西，还有人说，有了那东西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我和表哥当时想着找到人就能拿钱，就算没有钱，我们也能想想那个能让人过好日子的东西，找不到你妈，抢到你肯定能把她引出来。”
这个说法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能过上好日子？我们自己家都没过上好日子，还真他妈有人信啊？
“就因为这个狗屁说法，你们害死我姥姥？”
我越想越觉得可笑，甚至笑出了眼泪，那男人被我癫狂的样子吓得一动不动。
突然，一阵踩踏碎石发出的“咯吱”声在矿洞里响了起来。
我眉头一皱，难道陈志他们没走？
不对，这脚步沉稳有力，而且听起来只有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是陈志那三个。
“谁？”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这人也没遮遮掩掩，一刻都没有停顿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白毛加皮草，是那个我无法沟通的男人。
“你又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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