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正骁嘴唇嗫嚅着眼睛半睁着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是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不是没看到佟正粤那担忧的眼睛，他只是说不出话来。他仿佛又看到了十九年前那个挺着小身板挡在自己身前的佟正粤，那个时候他尽管比自己小，却事事爱强出头，以为自己才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他想跟弟弟说不要紧，可是他连眨个眼睛都很难，心里泣血到模糊了那个人的影子。
佟正粤把怨气都撒到佟赫身上，他看着立在屋子中央一副无动于衷的佟赫，几乎是带着哭腔的指责，“你从来都没把他当成儿子看待！”
他觉得自己眼睛都模糊了，佟正骁这个虚弱的样子看得真真儿的戳人心窝子。就像是佟赫骂的那样，就为了一女人他把自己给折腾得不像人样。
佟昆刚刚看到佟正骁躺在地上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此刻他好不容易走到地方蹲下着看孙子，就只认认真真看了一眼瘫软在佟正粤的手臂中气息奄奄的佟正骁，就站起来怨愤看着儿子。“你……愣着干什么，死人吗？还不过来帮忙！”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胸口上下起伏着。
佟赫被父亲吼得身形不禁一抖，再看看地上儿子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明白刚才一怒之下就那么对他扬了椅子，一向身手敏捷的佟正骁那一刻居然连躲都没想要躲一下。他本来是想教训他而已，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几个人好不容易把佟正骁弄到床上，医生也来了，揭开佟正骁的裤腿倒抽一口冷气，也不管一屋子的人这气势到底有多大多强皱着眉头说，“这不是把病人往死里整还是什么？生生把腿骨给敲碎了……”医生指着佟正骁已经起了淤痕处的小腿骨地方，“这轻轻一模就是碎渣子……粉碎性骨折无疑，拍个片确诊吧！”
医生的话无疑再次掀起波澜，就像是退潮的海滩再次遭遇了飓风。
佟正粤有种暴走的冲动，这不是雪上加霜的事情吗？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佟正骁的伤处。
佟潇潇一反常态的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连掉眼泪都是省着点。她小心的看着爸爸，又不敢哭出声来。心里想这下好了爸爸把自己最后的保护伞都给拆了，她会不会真的会坐牢。
倒是倪婉清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佟赫，我以为你不过是吓唬而已……你还真下得了手！”说完她抹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直接过去推了佟赫巍巍不动的身体一下，“就是是犯了再大的事儿，到底还是孩子也不能够这样子对他不是……”
“够了！”佟昆红着双眼怒目圆瞪冲着儿媳妇吼了一句。“孩子还躺着，就不能消停消停。”
倪婉清的声音刹那间止住了，只剩下睫毛上还沾着泪安安静静的越过佟赫委屈的走到佟正骁床边连同佟正粤站在一块儿。
佟昆耐着性子和医生交流几句，医生告诉他马上就送佟正骁去拍片，然后再处理。他觉得自己在老伴去世后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操心过。原本以为听话懂事持重的孙子也迈不过那道叫做“情”的坎。而到了中年的儿子更是把不住脾气，差点就让孙子的腿给废了。佟昆气血上涌到面目红赤，他伸出手指指着佟赫，“你……给我出来。”
佟昆和佟赫一前一后往着阳台而去，门一关上就隔绝了屋子的一切声音。
佟昆一出了屋子就满面凶煞，“你真下的了手！就算他再有错都没有你教训的道理。你这……这哪里是在打他，你这是在打我这张老脸。这孩子从小就算是跟着我长大的。你不是打我这张老脸是什么？”
佟赫没想到佟昆会这个时候回来，而且来得这么快。他直直地站着没吭声，他并不后悔打了佟正骁，就算是他看见佟正骁那个难受的样子摔椅子的时候他也没后悔过。“爸，您消消气。是他不争气为了一个女人……这还不是看您没在所以替你教训他而已。小伤……咳小伤，要不了几日就好了。”
“小伤？你……好好儿给我瞅瞅……为了一个女人怎么了，那是他的真性情，说得好像你很高尚似的。可是你下手简直不像是一个父亲的所为……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你以为他还是在装的吗？我倒是希望他现在只是在装装样子而已……他要是有个什么差池，我要你的偿命！”佟昆声遥遥的指着屋子里还躺着紧紧闭着眼睛苍白着脸正被人推出去的佟正骁，说话的调都已经不成调子，而后发觉自己的失态他转开脸一手死死地把住冰凉的栏杆，“他才26岁……你比他大多少岁数。他再有什么错，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一直听话，难得顽皮的孩子而已。”
就差老泪纵横！
佟赫默然，佟昆最疼佟正骁这是在家里不争的事实，孩子很多时候也不知像谁了。这性子看上去沉稳到底是因为没受过太大的波折。就为了一个女人连这不要命的事情都做出来，还费尽心思欺骗家里人。“您不知道，如果不是潇潇，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我宁愿被蒙在鼓里也好过你这样对付他，你把他往死了整的时候就不心疼了！……这孩子我知道他太会忍受，不到他承受的极限他断然不会那样倒下，而且还是毫无形象……他从来都是在乎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佟昆的话尖锐锋利，一想到佟正骁那个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心尖尖都在疼，“说到底你还是自私到只有自己的感受。”
佟赫低眉看着自己的脚尖，“爸，我这是为了他好而已。”
“为他好？你这一辈子到底又做过多少为了他好的事儿啊？”佟昆强硬的反诘，“之前怎么没见你们怎么管过他，现在孩子大了就成了你的了。连我都替你感到羞愧，还是正粤问得对啊，你把他当成儿子看过吗？他是一个人和你年轻时候是一样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爸……您说这样的话，几十年前的我又是怎么想要自由婚姻的。可是您跟妈给我寻得那一门亲事……”佟赫一提起那早已经过去的婚姻就情绪有点激动，毕竟是自己不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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