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她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她对不起陈琬琰，对不起丹云，对不起谢二，她没想过留下血脉，也没什么能为陈琬琰做的，只能愿她身边的危险能少一分。
“你为什么执迷不悟？”丹云喉咙酸涩，“你本可以好好与谢大哥在一起的。”
“除非我死，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丹霞侧着头朝那扇小天窗看去，目光中带着释然和解脱，“她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欠了她一条命，得还。”
她知道真正的陈琬琰早就死了，这个装的再像也不是她，虽然这件事很离奇。
丹云捂住不断往外冒水汽的双眸，喉咙溢出哀恸的呜咽。
丹霞平静的说：“谢家中庭的树下埋着一个酒坛，里面有一本册子，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名单，你交给皇后娘娘。”
她用背叛陈琬琰和丹云，取得了孙涪和袁承志旧部的信任，收集了大量的细作名单，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知道还有很多细作没暴露出来，孙涪的一对儿女活着，丹云就永远逃不脱他们的控制，丹云下不去的手，她来。
“好好活着，去过自由的生活。”丹霞闭上双眼，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替小姐报仇，用你手中的剑替小姐报仇，也给我一个痛快。”
五马分尸想想就很疼，她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过的轻松一点。
丹云使劲擦去脸上的泪水，提着剑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抬起颤抖的手，剑指在她的心口。
“这辈子互不相欠，下辈子做好姐妹。”
“好。”
闪着寒光的利刃送入丹霞的左胸口，丹霞疼的抽搐了一下，半掀开眼皮温柔的看着丹云，蠕动嘴唇无声的对她说两个字。
“谢谢。”
她这一生活的好累，终于可以歇歇了。
彤云看到丹霞的尸体从刑讯房抬出来，尸体还未盖上白布，能看到丹霞的表情很安详，嘴角还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灵巧跟过去，与大理寺官员商量对丹霞的安置。
彤云等了一盏茶，也没见丹云出来，担心的进了刑讯房，就见丹云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泪水。
“都结束了，”彤云蹲下身轻轻抱着丹云，“你们都解脱了。”
丹云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埋头在彤云的肩膀嚎啕大哭，“我以为我会恨她，可我恨不起来，我好难受。”
她以为丹霞是执迷不悟，没想到会是这样。
彤云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她知道你不恨她，也能含笑九泉了。”
丹云府上住不了人，灵巧和彤云先将她送去了李家。
李老夫人知晓她的一双儿女都丧了命，搂着她掉了好一会儿眼泪，吩咐玲珑将几欲哭晕过去的丹云带去房中休息，又派了可靠的管事婆子，与灵巧一起去她府上帮忙处理后事。
彤云出了李家，就去谢家将东西挖出来，带回宫交给了陈琬琰。
陈琬琰听闻丹霞去世，很是伤怀。
“她其实过的很苦，我知道她心里的人是泽哥儿，她不想拖他进泥潭，选择谢二或许只是无奈之下的决定。”
脚踩在地上才能过的踏实，她这一生如浮在半空的尘埃，飘不上天空，也落不到地面，她的秘密太沉太重，她的心不能敞开，也得不到安稳。
她不敢爱别人，也无人真正爱过她。
“派人将她收殓，厚葬了吧。”陈琬琰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湿润，打开带着淡淡酒香的册子，快速翻看了一遍，交还给丹云，“誊抄一遍交给陆久。”
五月初四的京都城血流如河，陈琬琰命礼部宣传，前朝余孽挑起周边几国对赵国开战的恶行。
并调动京畿五万驻军讨伐围在义县外的叛军，任命陆久为主将，率领京都二万天策军驰援义县。
调集京畿驻军十万前往都畿道攻打叛军，减轻陈崇的压力。
枢密院和兵部的官员急的不行，陈琬琰再乱调兵，非把京畿搬空了不可。
“皇后殿下三思，西面蕃国还在源源不断的调兵，他们的将士轮番上，我们的将士却难以得到休息，镇西军的将领都很疲惫，京畿距凉州太近，京畿必须有足够的常备军驻守以防万一。”
咸阳王急的一嘴火炮，正北方向的兵不能随意调动，他们虽然从剑南道调集了兵力驰援镇西军，可与蕃国和蒙国的总兵力差太远了。
陈青岩再用兵入神，面对他们熬鹰似的打法，也是疲于应付。
赵瑾瑜以前就是这样，与赵敬淮轮番打绥安郡王，没多久就把他的军队打崩溃了。
“都畿道的叛军必须早日清掉，让征西军分出的兵力与主力军集合。”陈琬琰指着骠国和契丹国，“如果他们抛弃新罗国，去和夏侯修集合，征西军主力的压力太大，很容易崩盘。”
“可……如果再调走十万，京畿就只余十五万常备军，有一方战场撑不住，或是敌军分兵直奔京都，都会非常危险。”
“陛下应当安排了京畿附近州府的防御，凉州战场只要能保障军需供给，就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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