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正在接圣旨之前，使了银子在传旨太监嘴里听了些事，但具体的，传旨太监没有说，也不敢说，只一味称不知道。
他心中忐忑，便又问了几句。
传旨太监一概含糊其辞，最后张永还是没能套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张永正之女张乐吟淫乱宫围，陷害四皇子殿下未成，羞愤之际，当场自戕，经长公主殿下查明，此事乃因张大人长女张嫣然而起……张大人教女无方，从今日起，降为正三品侍郎，张大人之女张嫣然心悦四皇子殿下，即日入宫，为四皇子侍妾。”
这个圣旨，来的突兀且毫无征兆，张永正一时间都懵了！
四皇子？
他的女儿张嫣然？
自己的女儿张嫣然是什么品行，他自己知道，嫣然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至于张乐吟，反正都死了，人死如灯灭，什么肮脏的龌龊的，都叫她带走。
张嫣然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从小就宠溺着，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去给别人做侍妾！
更何况，张嫣然还是他的嫡女！
虽然四皇子殿下的前程不可估量，可皇上至今也没表现出要立他做太子的意思。
但是现实却残酷的摆在眼前。
传旨太监将圣旨放到他案头，看着发呆愣怔的张永，“张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张永正拱手，“敢问公公，此事怎么还牵涉长公主？”
反正旨意已经宣读完毕，传旨太监也不介意和他多说几句，“张大人，张二小姐既然是庶女，你就不该放她进宫，毕竟眼皮子浅，一心只想攀龙附凤。”
“四皇子殿下背靠丞相，长公主殿下又是亲姐，您该看得明白，此事，长公主是不允许的。
“至于你的嫡长女，自然是长公主留下伺候四皇子殿下的，张大人，你是聪明人，该听得懂？”
张永正连连点头，“多谢公公教诲。”
传旨太监笑笑，挥袖离开。
张永正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叫人把张乐吟的尸体丢去乱葬岗，急忙招呼家丁备轿，直奔府外。
……
丞相府，高相正在和高扬下棋。
“裴襄已经成功进入长公主府，看来，他比为父想象的的更能拿得起放得下，扬儿，这一点，你就不如裴襄。”高相走完一步棋，语气中有提点。
高扬知道高相的意思，但还是担忧，“父亲，裴襄真的会真心给我们办事吗？”
高相微微一笑，老谋深算，“萧锦虽然有些本事，但始终是一个女人，裴襄心高气傲，不可能屈居女人之下的，且看着吧。”
“父亲，儿子还是担心，毕竟萧锦自有一套笼络人心的法子，保不齐裴襄就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高扬道。
“以后谁也说不准。”
高相沉吟片刻，“扬儿，人要懂得变通，若真有那有那样一天，本相便换一个外孙女又如何，你要记住，这世上的东西，最泛滥成灾，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一滴亲缘血，只要本相愿意，要多少听话的外孙女都不是难事。”
高扬微微一笑，点头，“还是父亲高明，儿子终归是见识了短浅了些。”
高相安慰他，“不怪我儿，要怪只能怪天命，是天让我儿以为此生无望，才选择了顺其自然，如今站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高扬犹豫了一下，“父亲，夏神医在宫里会脱离我们的掌控吗？还有青玥，她似乎很有主见。”
“如今是夏女官了，你放心，为父看得出她对你有意，女子一旦有情，就什么也做不了了，至于青玥，等春来之时，为父会让她进宫选秀，我们手上不能只有萧琰一个筹码。”特别是在高贵妃一再破坏他计划的时候他这种想法就越发的浓烈。
高扬蹙眉，“长姐会同意吗？”
高相不以为然，“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如果连一颗棋子都做不好，那这颗棋，也就可以废了。”
“相爷，公子，张大人求见。”
高相和高扬交换了眼神，张z永正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父亲，儿子先去看看母亲。”高扬告退，让从风推他出去。
张永正一进书房，就把圣旨的事一股脑的倒出来。
高相皱眉，“此事是经长公主的手！”
“正是，相爷，您看此事会不会是陛下的意思。”张永正就是拿不准，这才找来丞相府，表忠心的同时，请高相一起参谋。
就算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也是经陛下审批过的，要不然，怎么叫圣旨。
圣旨圣旨，自然是圣上的旨意。
只是传旨太监最后的几句话颇有意思，虽字字句句都是在说是萧锦，但这也更加显得是欲盖弥彰。
不过，陷害四皇子殿下是死罪，淫乱宫围，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般轻描淡写的处置，高相也是头一回见到。
以萧锦对付王家时的狠厉，这般对张家，是否显得太过仁慈，不像是她的作风。
可……若是陛下，他为何又叫人把脏水泼给萧锦。
这父女俩玩的是哪一出，他也有些看不懂了。
“相爷，您给句话，这事到底是谁的主意？”张永正急得满头冷汗。
高相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张大人，此事到此为止，终于张小姐，她和四皇子殿下似乎有些关系，即便只是侍妾，四皇子殿下也不会亏待她的。”
“反而是你，最近收敛一些，别让人发现了端倪，否则，王家就是你张家的参照。”
“王家有一子受长公主庇护，不至于断了后，还有可能会成为驸马，倒是你，只怕谁也留不住。”
听完这话，张永正已经冷汗涔涔，不得不说，高相的话他听进心里去了。
走出丞相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该如何把自己的儿子送出玉京，免得灾难来时，被打得措手不及。
王家的血泪史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寄希望于自己效忠的丞相。
落马和追杀会在王家上演，自然也会在他张家共情。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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