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季月心脸色一沉，冷冰冰地问，“赵语雁，你想翻天不成？”
“嫡母，我虽出身于王府，但自古以来婚嫁之事乃是人之大伦，若只为联姻，除非圣上赐婚，否则哪曾听说为保国家，叫郡主与谁成亲了？”
“……”季月心盯着赵语雁，一言不发。
“若是只为一府之荣辱倒也能接受。但是嫡母，你当真觉得我与季潇湘成亲了，外公就会袒护爹爹；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就会敬重爹爹吗？”
“联姻之事，既然放弃一双儿女的身家幸福，那就应该能顾忌其他的事情。若是明知毫无裨益，只为做个自我安慰，孩儿实在不敢苟同。娘亲她……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季月心眯起双眼，“难怪你从山云寺回来便有些怪怪的，原来是说服了齐梅。”
“我一点也不怪，怪的是嫡母和爹爹。”语雁摇了摇头，“嫡母，如今我已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嫌隙可言，所以我想说的事，并非只是为了气你，而是——”
季月心伸出一只手示意赵语雁不要再说，自己闭上眼睛静静站在那里，仿佛被冻结一样。
此时已是未时六刻，午后并不怎么清冷，阳光斜披下来晒在赵语雁身上，令语雁觉得和煦而温暖。
不知怎么的，这次与季月心对峙并没有让赵语雁觉得紧张，她反而还有些悠哉地想：“还好在娘那里吃了一些桂花糕，不然现在恐怕早就饿扁了。”
“丫头，让你去见齐梅，或许是这二十年来我犯得最大的错误。”季月心的神情有些纠结，但语气却很是平缓。“但也有可能是对的。”
“嫡母？”赵语雁很少看到季月心这样优柔不决的样子，一时有些惊讶。
“罢了，丫头你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季月心挥挥手，示意语雁退下。“今天的话，你不要对文瑞讲，我自去想想怎么说吧。”
赵语雁有些喜出望外，难以置信地望着季月心。“嫡母，你的意思是……”
“去吧。”季月心不再说话，转身上了望月阁。
“但愿时间终会给这件事一个答案。”季月心登上楼梯，心里默想。
“小姐小姐，您今天是不是碰着杨进士了呀？”刚接着赵语雁，青柳便笑嘻嘻地问。
语雁吓了一跳，“嘘，小点声！”一把抓住青柳的胳膊，把她拽进了书房。
“小姐，怎么了呀？”青柳看着赵语雁紧张兮兮地关上房门，忍不住问道。
“你说怎么了？快说，谁告诉你的？”语雁煞有介事地捏着青柳的脸蛋‘逼问’，没注意自己的脸上已经飞出来两朵霞云。
“冤枉呀小姐，奴婢是自己亲眼瞧见的。”青柳瞧着赵语雁脸上的红晕，又笑了起来。
“自己瞧见的？”
“嗯。”
“怎么回事？细细说与我听，否则今晚就不让你睡觉！”赵语雁故作凶恶地说。
“您久久不回，放着季公子在座上，王爷和王妃也不便出门，便叫下人去找您。正巧张管家看见了奴婢，便叫奴婢出来了。”
说到这里，青柳‘嘿嘿’笑了两声，宛如色眯眯的中年男子一样看着语雁，“奴婢当时瞧见您和杨进士正在攀谈，便没去打扰您，在旁边逗留了一会就回来啦。”
“这样吗？”语雁松了口气，但仍有些不放心地盯着青柳，“你都看到什么啦？回来又是怎么跟爹爹说的？”
“奴婢看到……看到小姐您很开心，完全不想和季公子在一起时的样子，所以就没去打扰您。回来以后，奴婢便对王爷说您还在寺里静祈，不容外人打扰。”
“你倒是机灵。”语雁轻轻掐了一下青柳的脸，终于彻底放心下来。
“不过小姐，您和杨进士聊得这么开心，倒地说了什么呀？”觉得自己抓住了语雁的‘把柄’，青柳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可不可以……对奴婢说一说？”
“也没什么，早晚都要告诉你的。不过，你想听的话还得付出一点‘代价’。”语雁停顿了一会，笑着指了指桌上，“本姑娘渴了，快给我倒杯水来。”
“是，小姐。”青柳屁颠屁颠地去倒了杯水，端到赵语雁身边。
“其实也没什么。”赵语雁故作深沉地端杯喝了一口，“只是有些意外遇见了他，所以说了说今天上午在南城门的事。”
“嗯……就这些啊？”青柳意犹未尽，有些失望地说。
赵语雁叹了口气，失落的说，“是啊。本来我还和他约下三日之后见面呢，现在看来，怕是要失言了。”
“为什么呀？小姐，你后悔了吗？”
“不是我后悔了，是爹爹和娘。季潇湘又来了，你不知道吗？”
“季公子？”青柳有些惊讶，“张管家没对奴婢说过，奴婢确实不知道。”
“他当然不对你说，怕你先在我这走漏了消息，可能我就不肯回来了。”语雁气哼哼地弹了下杯子，“就算他们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是季潇湘。”
“为什么呀？”
“除了季潇湘过来，还有谁会让爹爹特意几次三番地派人去找我呢？”
提起这个，赵语雁就觉得不满，“也就只有在这件事上，爹爹才格外的认真，仿佛季潇湘就是他的治病良药一样。”
“‘病’？小姐，王爷病了吗？”青柳有些慌张，“奴婢都不知道，是需要抓什么药吗？”
“青柳……”赵语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青柳，“我这只是个比喻，比喻~！”
不过也确实差点失言，语雁暗想。
“哦哦，原来是这样。”青柳一副老实又单纯的模样，让语雁对她无可奈何。
“不过小姐，季公子过来，和三日后的约定有什么冲突呢？”
“季潇湘过来，就是为了约我和爹娘与他一同去看戏。”提到‘季潇湘’三个字，语雁就觉得牙根痒痒，“好巧不巧，偏偏就定在三日之后。我明明编了个借口说不去了，他却还不肯放过我！”
说着，语雁连拍了几下桌子。
“小姐，您消消气……”青柳在一旁怯生生地劝道，“这张桌子，它不姓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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