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前。
“小姐您看，前面城门下聚了好多人，都把城门给堵死了。”青柳指着城门前的人群说。
赵语雁向前张望了一会，“真的哎，其中有男有女，互相也不怎么避讳，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吵闹。”
城门下聚集的人群把整个南门都堵死了，集市里还有不少准备去看祭江的人难以出门，都在后面吵吵嚷嚷的，赵语雁等人位于人群的最外围，也就听不清前面在吵些什么了。
说话间，吕护卫打探完消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人群里挤出来，回到赵语雁面前。
“禀郡主，小的方才去前面打探数人，都说是杨进士在城门外尚未出去。许多人倾慕他的才貌，在城门下拥挤，堵住了南门。”
“杨进士？是杨叡卿吗？”赵语雁努力地踮起脚尖，却只能看见人头攒动，还有高大的城楼。
“正是他。小的仔细打听过了，都说杨进士从早晨便被数百人围追堵截，有要与他谈论诗文的，有要与他谈婚论嫁的，还有的只是想一睹他的面貌，搅得城里不得安生。”
吕护卫擦了擦额头的汗和脸上蹭的胭脂说，“杨进士也是因此未能准时到江边拜祭，此时正在城门下想法子脱身呢。”
“难怪今天总觉得东边驿馆那里的人格外多。”赵语雁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挤来挤去的人群，心想要不是有这九个人死死护住，恐怕自己早就被挤扁了。
“小的认为，南门已是堵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是拆解不开了。不如令小的去王府里叫来马车，护送郡主从西门出去，绕到往江边去看祭礼，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好是好，但放着南门堵成这样也不是个事。更何况就算我们到了江边，没有状元郎也难以开这个祭礼。”赵语雁想了一会说，“不过，既然杨进士已经到了城门外，为何不快些赶去，还要在这里逗留呢？”
“小的方才挤到最前面去看过，许多女子和书生将杨进士围得像铁桶一样，南边还有一些刚出城门的人听见动静转回来看热闹。看样子，杨进士是担心马蹄伤人，加上城门下只剩十几个士卒看护，因此难以脱身。”
“原来是这样。”赵语雁轻轻点了点头，“吕护卫，你能替我开一条去城楼上的路吗？”
吕护卫一愣，“能是能，不过郡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他脱身。”赵语雁脸有些红，“不然总放着南门这样不管，早晚会出乱子的。”
“是，郡主心怀民众，小的十分佩服。”吕护卫由衷地向赵语雁行了个礼，吩咐其余八个人护好语雁周围，自己大步走进人群中开路。
“心怀民众……”赵语雁心里念着吕护卫刚刚说过的话，不免有些尴尬。
尽管确实有担心出事的原因在，但赵语雁的主要目的究竟是不是维护治安呢？这个问题，恐怕她自己也回答不清。
吕护卫在前想方设法劝说众人让路，加上他有佩剑在身，人群大多识趣地挤一挤让开条路，几个护卫在身旁极力维持护着郡主经过。
即使如此，走在人群中还是让赵语雁觉得十分拥挤，几乎难以呼吸。
“小姐，这等男女不避的盛况，奴婢还真是头一次见呢。”青柳寸步不离地跟在赵语雁身后，不时帮忙遮挡靠过来的人，“要论相貌，季公子也和杨进士不差多少，怎么他就没这么多追随者呢？”
“凭他那个臭脾气，再加上身边几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侍从，你要百姓去亲近他、追随他，这怎么可能。”赵语雁在推挤之余还不忘回答青柳。
青柳想象了一下众人把季潇湘围在中间的场景，顿时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涌上来，“要是季公子被这样围住的话，那场面该有多恐怖啊……”
从语雁挤进人群的位置到城楼下不过一百步远，却让她们花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好不容易到了城楼下，值守的士卒已经被抽调去挡着人群，楼梯前尽是些被挤到这里的百姓。
赵语雁登上城楼，对吕护卫说，“等会你去敲一下门楼上的锣，然后按照我教你的这些话大声说一遍。”说罢，便将要说的话低声念了两边。
“是。”吕护卫用心记住郡主的话，登上阶梯连敲三声铜锣，于是便有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杨叡卿走了，那些追随者也跑着跟了上去。男子在前、女子在后，这一景象令站在城楼上的赵语雁等人有些忍俊不禁。
随着拥堵的人群鱼贯而出，城门之围总算是解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伍长吵吵嚷嚷地攀上城楼，“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上城鸣金的！”
“放肆！”吕护卫一声呵斥，“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伍长一怔，仔细瞧了瞧吕护卫身后的红衣女子，慌忙跪在地上，“小的在城楼下看不清楚，没想到竟是赵郡主，小人罪该万死！”
“以后记得认清人再说话。”转身带着护卫和青柳下了城楼，也不管众人的目光，扬长而去。
“小姐，刚刚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青柳早已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您毕竟是女子，这事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怕是……”
“没事。”赵语雁边走边说，“爹爹那边自有我去解释。先解了杨叡卿的围，让他欠我们个人情再说。”
见赵语雁心情大好，吕护卫小心地问，“郡主，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接下来？江边的人实在太多，就在市集里随便逛一会吧。”
“禀郡主，临出府时，王妃曾令小人提醒您：巳时七刻山云寺有法事要办，让郡主与她同去。”
“啊？”赵语雁有些失望地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应该快到时候了吧？”
“正是，所以……”
“山云寺要办法事，说不定能见娘亲一面。”赵语雁如此想过，便说，“既然这样，那就去山云寺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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