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过份了！”姜木朗的脸色已经变黑。
印叔也笑得合不拢嘴，见姜哥已经羞急，才对周围的兄弟道:“大家别笑，一会好好吃一顿，晚上将骡马都伺候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梅龙寨，回来也就是过年，银子我也准备好，大家又忙活几个月，每人能有十两。”
一听有这么多银子，马帮的人顿时开心起来，上年也分有十两银子，这样一来，全年二十两。
马帮辛苦，一年到头到手的收益也不错。
除去上年最早走府城耽搁些时间，后面几个月都在县城周围打转，偶尔路过家门时还能回家看上一眼婆娘孩子，银子也没少拿。
姜木朗也很开心，他上年的银子买成金镯子花了，现在的正好可以交回家里，免得哥哥嫂嫂说自己没有拿钱回去。
大家都七嘴八舌安排着家里以后一年的开销。
花蛇笑眯了眼，老殷说让他给婆娘买金镯子，他买不起，不过可以添置一对银镯子哄女人开心。
老殷不说话，他上年的银子早已经在花街柳巷的晃荡干净。
这点钱得带回去，家里还等着买米买面下锅，大大小小五个孩子，好几张嘴巴呢！
红汤锅子很快端上来，炭火正旺，咕嘟咕嘟的翻腾出浓郁香气，大家围着自己点的汤锅就热热闹闹开吃，酒也递上来了，每个人都吃得满面红光。
等桌上菜品齐整，不怎么喝酒的印叔随便吃了些，就早早下桌坐到旁边喝茶。
王三秋替他泡上一盏正要离开，却被他留住:“王三姑娘，你现在可有空?”
有豆豆小云在，店里人手多，三秋也没有多少事可做，见这个马帮的马头要跟自己谈事，就解了围裙头巾坐到旁边。
“印叔，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
“额！也无什么大事！”印叔好像没有跟一个女子谈事情的经历，此时眉头紧蹙，不知道怎么开口。
豆豆进到店里，替三秋也斟上茶，再把那些碍眼的围裙头巾取走。
三秋看出印叔的别扭，这些马帮汉子风里来雨里去，少有跟过女人谈生意，再说自己这年纪也不像老板娘。
她笑笑先开了口:“印叔可是想问辣椒酱的事？”
“哦！对！我想问一下，可还有现货，我明天带些去。”既然三秋先开口，印叔也就打蛇随棍。
马帮这几次从铺子上低价匀货出去卖，她是知道的。
那是他们私下求的王大财，又量少，王三秋不好阻止。
“印叔想来也知道，已经封灶，除留下几坛自己用的，再没有多余的可以卖。”
“真的一坛也匀不出来?”印叔还有些不死心，其实王大财已经说过，没有豆瓣酱就不能熬香辣酱，现在灶都封了。
“真的没有了！”王三秋爱莫能助。
“唉！马驮可还空着两匹，白跑一趟可不划算啊！”印叔蹙眉握拳敲着掌心，他们这趟进梅龙寨，除了贩卖些里面没有的盐巴布匹，再主要的还是想去驮些山货出来。
最好是往返的骡马背都是满的，这样才不浪费脚力。
王三秋颇感兴致的道:“有空马?印叔说说梅龙寨里面有些什么山货，让你大过年的都要跑一趟。”
“那里面山货可就多了，眼看着要过年，肯定都想换些银子。什么木耳山楂片、山笋山菇，洇土布……”印叔掰着手指头细数，零零碎碎加起来不下十种。
王三秋越听越感兴趣，这里面她需要的几乎都有，而且梅龙寨加上周边小寨，人数不下千人，对外面的各种东西需求量也大。
印叔他们跟那边的头人也很熟悉，只要在大余渡周边，每月都会去一趟，交换一些货品。
“印叔，你们的马匹既然有空的，介不介意带我进去?”王三秋的话才一出口，那边早已经悄声听音的桌上就传来几声呛咳。
几个正竖着耳朵偷听的人表情各有不同。
老殷一张脸憋得通红，花蛇张着嘴巴半天也合不上。
骨瘦如柴的麻杆慢条斯理喝着酒，呵呵冷笑:“还以为是摆人户窜门子呢，女人家也想要跟马帮走。”
只有姜木朗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印叔。
印叔显然也被王三秋这句话给吓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要跟我们进山?你去干什么？现在的路可不好走。”
“印叔，我给你说实话吧，我估摸着我的豆瓣酱不够用到明年鲜货，山笋山菇什么也都缺，现在没有原料，就是过完年，也至少得半年时间闲着。”
“那你进去干嘛？需要什么我们带出来卖给你，你就不用进山了。”印叔一口拒绝。
王三秋知道进山的路不好走。马帮需要穿行在山岭峭壁间的小道上，夏有蛇虫冬虎豹，至于露宿野地、风霜雨雪这是常事，基本上女人很少愿意熬这苦。
但她想尝试一下，要是自己以后也有商行，不说能不能驾驭住马帮，至少需要清楚马帮买货的整个流程。
而且她还知道，每个商行都是从马帮起家的。
裕衡商行下面就有专门的马帮走山进寨的帮他们收罗山货。
一个大的马帮人数几十，马匹也是上百，这样走商道才不怕山盗劫匪。
印叔他们这样才几个人的小马帮，也只能走官道挣些辛苦钱，或者走一下周边的山寨，更深的地方不敢去，能赚的钱不多。
“印叔，我也是想去看看，能不能做些其他生意买卖。”
王三秋也不瞒他，以后真的需要找马帮运货，印叔他们最熟悉，肯定是要雇用的。
印叔陷入沉默，马帮是可以有女人跟着的，很多大的马帮还专门带有会缝补的厨娘。
他抿紧嘴想了半天才道:“现在不行，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不能随便加人，以后就是你要去，也得提前准备准备。”
王三秋也明白自己突然要进入马帮，的确有点不妥，人家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和事。
匆匆忙忙添一个啥经验都没有的女人在里面，肯定会打乱安排。
眼下又是年节，时间紧，不能让自己添乱。
想到这，王三秋歉意的笑笑:“那就请印叔以后再安排。”
既然谈不成，也就没有其他话，王三秋就回到后院帮忙收拾碗筷去了。
等王三秋一走，马帮的人也散了桌，都围拢在印叔跟前七嘴八舌的问:王三丫头真的要跟我们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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